「我想要寫小說。」憨看著天花板說。
「真的？」
「幹，你以為我在虎爛喔。」憨瞥了我一眼。
「好吧，那有構思嗎？」我問。
「當然。」憨說完後，把剩下約三分之一的海尼根（Ｈｅｉｎｅｋｅｎ）
一乾而盡。
「給我一份總匯三明治。」憨對著吧台裡的酒保說。
這是一家爵士吧。店裡除了我跟憨以外，還有兩桌的客人，一桌是兩男兩
女，年紀大約都二十來歲左右，其中一個女生打扮非常成熟，飄逸的長髮，畫
著藍色的眼影，桃紅色的口紅，脖子上掛了一條心型的銀色項鍊，愛心的中間
還鑲顆鑽石，雖然店內燈光昏暗，但那卻像是天空上的北極星一樣閃閃發亮。
那成熟女子穿了一件連身的黑色低胸洋裝，幾乎一半的胸部裸露在外，背部完
全裸空，彷彿頭上有束聚光燈照著她似的，成了大家注目的焦點。不管男生還
是女生都一定會多看幾眼，看完之後心裡還會開始猜想她到底有沒有穿內衣那
樣。另一個女生的打扮風格與那成熟女子完全不一樣，感覺就好像是在跳街舞
的舞者，穿著寬大的白色Ｐｏｌｏ杉，搭配一條黑色的ＮＩＫＥ運動長褲，跟
一雙艾迪達的休閒鞋。至於其他兩個男生，一個留著黑人麥克風爆炸頭，服裝
打扮跟身旁那位女孩一樣，應該也是在跳舞的。另一個男生打扮則是很普通，
穿著牛仔褲，上衣是一件棕色的格子襯衫，不過左耳倒是戴了一個耳環，手上
拿著打火機準備點菸。他們四個人在位子上玩著撲克牌，不時傳來吵鬧嬉戲的
聲音與乾杯的玻璃清脆碰撞聲。
另一桌的客人就安靜多了，一男一女。女生是外國人，因為她正用著英文
低聲地講電話，不時還會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上幾口，那男生坐在她對面，不發
一語，靜靜地翻著手中的《ＧＱ》雜誌，那畫面靜得出奇，看起來他像是入定
的得道高僧，即使世界末日來臨也無關緊要似的。
我把店內環顧一周後，我轉身對憨說：「說來聽吧！」
「從前從前，有一個很普通的年輕人，長相普通，不會帥也不會醜；身高
普通，不高也不矮；體重普通，不會太重也不會太輕；智商普通，不會很聰明
也不會很愚笨；成績普通，不會很好也不會很壞；人緣普通，不會被很多人喜
歡也不會被很多人討厭。總而言之，不管什麼事他都很普通，所以，他總是過
著過著一個很普通的人生。」
「然後呢？」我問。
「這個年輕人覺得自己的人生太普通了，所以他決定讓自己的人生重來一
次。當他自殺準備重新投胎時，他跟孟婆說他不想喝孟婆湯，所以，他保有了
原本的記憶來到下輩子。」
「後來，他出生後就成為了家喻戶曉的天才兒童，才幼稚園就會加減乘法
，國小時就會國中的東西，國中就會高中的東西，不過，等他到了高中的時候
，漸漸的又變的跟以前一樣了，慢慢的什麼事情都又變的普通了，最後，原本
一個呼風喚雨、完全不一樣的人生就變成了普通人的人生。」
「那故事最後呢？」我問。
「最後這年輕人因為又恢復了普通人的人生，所以他就選擇結束自己的生
命。結局聽起來很可悲對吧？」
「是啊，他真可憐。」
「你知道嗎？我就是那個可悲的年輕人。」憨對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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