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種說不出來的哀愁感侵襲著我,夜空有著一大片的烏雲遮住了皎潔的月亮,風有點大,從我耳旁呼嘯而過,像無知的人們在抗議什麼似的,稀疏的月光照射在這人群稀稀寥寥的街道上,格外顯得無助與孤單,彷彿都可以聽到野狗的啜泣聲,猶如清明時節的綿綿細雨,一滴一滴地滲透到人們的心底,讓人無法自拔地墮落,像是失去了宇宙的重心,而最後導致迷失自己的樣子。昊嘆了一口氣,有種讓人覺得好像置身於月球另一端的絕望氣氛中,我看著他的雙眼,竟有種不可思議的錯覺,悠長如永恆的憂鬱,那眼神中帶點滄桑,像是看著遙遠彼方的風景,一種深不可測,讓人無法理解的憂愁。

  「唉。」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彷彿要把那怨氣丟到世界盡頭似的。

  「怎麼了。」我問。

  「你覺得我是個無情的人嗎?」昊喝了一口啤酒後說。

  「喏…我覺得你應該不是吧。是嗎?」我用著疑問的口氣回答他,然後聳聳肩,再把問題反丟給他。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突然覺得,或許,我天生是個沒感情的冷血動物。」

  「嘖嘖。」我無奈地不表示任何意見。

  「要聽嗎?」昊問。

  「我洗耳恭聽囉!」

  昊把最後四分之一的啤酒一口氣喝完後開始說道。

  我這個人,其實並不會主動去討厭人或聯合了誰來一起欺負誰。也就是說,我跟每個人的感情都不錯,至少在某些場合遇到時我也不會因為時間緊迫的關係或怕與別人不熟稔而找藉口離開,我反而倒是很大方地去與別人交談,甚至是把我們之間的友誼橋樑建立得更穩固之類的,換句話說,我是個不怕生、健談,容易相處的人。如果從社會性比較利益法則的角度來說,我可以算是個老油條,懂得去拓展自己人際的人脈,是個很有交際手腕的人。

  「嗯。」我輕聲地回應。

  「但最近發生了點事,讓我感到很納悶,我一直在想,按照常理來說,我是個知道去衡量優弱勢,比較利益法則的人。我應該儘可能地做到去關心每個朋友,盡我的能力去鞏固與每個人的友誼,但事實上,我不是。」

  「噢。」我露出疑惑的表情。

  最近發現,或許我不是這種人,因為我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我可以一個人去吃飯,一個人去打球,在球場有遇到認識的就一起打,沒有的話,就隨便找人跟我組一隊,沒事在家,我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看小說,一個人坐在電腦螢幕前寫文章,或是上網與人下棋,更別提會與人聊天,即使現在科技發達,我也不曾拿出手機與人聊天。深夜餓了,一個人騎車在家上亂晃,尋找麵攤小販,然後一個人吃宵夜。

  「也就是說你現在是獨自一人生活在這世上囉。」我問。

  「差不多這個意思。」

  「你正在享受著孤獨。」我笑著說。

  「或許吧。當然,如果別人找我打球,找我吃飯,找我看電影,找我逛街,我二話不說地一定會答應,但重點是,這些是別人找我,而不是我主動去要求別人。」

  「瞭解。不過你想說的是什麼呢?」我繼續問。

  我一直思索這個問題,然後去分析我的人生,最後,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會這樣了。我是個很在乎朋友的人,朋友有難,我可以兩肋插刀在所不辭,像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不過,如果當我失去了朋友,我也不會難過或是感到惋惜,就這點來說,我又個無情的人。你不覺得嗎?人生的旅程當中,朋友無庸置疑是很重要的,但可笑的是,所謂的朋友,只佔了我們人生當中的三分之一,為什麼我會這麼說,我一直覺得,我們人只要找到了另一伴侶,然後結婚生子共組家庭後,朋友就將不是最重要的人物,當然,不是說就沒有朋友的必要,而是我們必須把我們的目光轉移到我們的家人,我們要奉養父母、養兒育女、還要陪伴我們的另一伴,不管是老公或老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家人身上,此時,我們真正必須關心關切的對象已不再是我們的朋友,而是我們的家人。

  「分析的很有道哩,我完全同意。」

  「當然,我所說的這些東西,並不一定適用在每個人身上。」昊說。

  「沒錯,單身主義者完全不適用,哈哈哈。」我笑著說。

  「知道為什麼我是這種人嗎?」昊問。

  「所謂的這種人是指哪種人?」

  「朋友對我來說可有可無的這種人,有情有義卻也可以無情的這種人。」

  「唔…」我依然持續在這困惑的問號中。

  「說來話長,我想,這要從我小時候開始講起了。」昊抬頭看天花板說。

  我小時後,念了四個國小,這可能就是最大的主因。一年級時唸一個學校,二、三年級又念了另一所,四、五年級時再次轉了一次學,最後六年級又念了一個,也就是說,短短國小六年,我念了四間學校。對大人而言,要離開舊環境、熟悉新地方、認識新朋友,這一切都不是難事,因為我們都是大人了,問題是當我年紀小小時就遭遇到這種問題,我想,那時候的我,感傷、難過,認識新朋友,再次感傷、難過,再認識新朋友,如此循環不已,這一切都是一種嚴重的打擊,或許也就是因為那時候的環境,而造就了現在的我。離開舊朋友不會感到悲傷,因為我馬上又將會有新朋友,再次離開新朋友,我又有更新的新朋友,如此重複相同的事情。如今,如果沒了朋友,我習以為常,因為對我來說,交到新朋友根本不是件困難的事。為什麼我的交際手腕如此良好,人脈可以拓展地如此迅速,我想,小時後的事情將是最大的關鍵吧!

  「嗯。」我輕輕地發出聲響。腦中不停地思考昊剛才全部所說的每一句話語,我輕輕閉上眼睛,想像著昊的人生,想像他如何度過他的童年,而昊的潛意識裡,他又能掌握多少有關於他小時候的事情呢?

  「原來,我是個這麼可悲的人。」我彷彿聽到昊這麼自言自語地說。

  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哀愁感侵襲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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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魔的《白色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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